长春历来是战略要地。又曾经是伪满首都。日军占领东北时把长春市区面积扩展到余平方公里,并在市内构筑了许多极为坚固的 性建筑物。如关东军司令部,满洲中央银行、在乡军人会等等,均为钢骨水泥建筑。满洲中央银行大楼的全部外墙是1米厚的花岗岩砌成,十分坚固。城市中心的关东军司令部、在乡军人会、大兴公司等建筑,雄踞十字路口的四角,构成在军事上能相互支援的巨大堡垒。伪国务院和八大部,也都是高大坚固的 性建筑。同时,还设有地下相连接的钢骨水泥坑道和地下室、防弹闸门等等,形成各重点建筑之间的地下交通网路。总之,市内一些重点建筑,不但坚固,而且有军事上的使用价值。形成了地上地下均可互为支援,且又较为完整的防御作战的工事体系。此外,还在城市的各要点处筑有碉堡、坑道、交通壕、瞭望台等军事设施。这就是说,长寿这座新兴的城市,在被日本定为伪满首都时,就深谋远虑地进行了统筹规划,整个布局为战时需要奠定了基础。同东北其它大城市比较,在军事设防条件上,有它得天独厚的一面。
日寇占领东北期间,长春市的人口为70余万,其中有日本人21.5万,中国人余50万。
年8月,我八路军冀热辽部队和东北抗日联军配合苏军消灭了日本关东军。我抗日联军同苏军一起进驻长春,担任市内卫戍工作。周保中同志任卫戍司令部副司令员。年9月15日,中共中央东北局成立后,即决定以吉林、长春两市为中心,包括吉林、合江两省及松江省之珠河以东地区,建立吉合区党委与吉合军区,由周保中同志任区党委书记和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当时,我在长春的部队,有东北人民自卫军吉长独立团,九 立团,怀德警备团等等。10月,东北挺进纵队(即东北人民自治军)到达吉长地区。11月初,按东北局决定建立了吉林省工委和吉林军区。周保中任军区司令员,张启龙兼政委,万毅、贺庆积任副司令员,伍晋南任副政委。军区所辖部队近4万人。
年11月中旬,蒋介石乘苏军撤退之际,将收编的原伪满军冀东讨伐队姜鹏飞部(即铁石部队),空运长春,据守该城。我吉林省军区部队遂放弃长春、吉林两市。年3月,东北国民党军侵占沈阳后,杜聿明指挥新编第六军、新编 军及第七十一军沿中长路北犯时,我东北民主联军吉林军区部队于4月14日全歼长春守敌伪军1.6万余人(其中包括日军余人), 次解放长春,是谓4·14事件。接着,杜聿明率部,北进,于5月4日开始进攻我四平。我军为顾及当时战略需要,于5月24日主动撤出长春。该城遂为国民党新编 军、新编第六军所占领。
国民党军占据长春后,为使长春成为它在东北的战略要点,在原基础上大肆构筑工事。增修 性、半 性的明碉暗堡余个,形成了要塞式的防御体系。国民党中央社曾说:长春城防,曾经聘请专家数十名精心设计,搜集世界各国防御工事的资料,动员技工数10万人,使用水泥6万袋,钢材0吨,历时一年零一个月,才构筑成了坚冠全国的 性工事。由此可见,国民党是何等地重视长春。他们所以在长春舍得花费这么多的力量修筑工事,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困守,更主要的是以长春为基地,向我东、西、北满进攻。
号称十万之众的长春国民党守军,其主力为新编第七军。这支主力的来由和编成情况是这样的:
年8月,陈诚到达东北,撤销了原东北保安司令部长官部。原保安司令部下属的各保安区、保安支队等均编入各正规军部队。并在扩大部队的基础上,增编了部队番号。年冬,新编 军开赴沈阳时,留下新编第三十八师与十一保安区改编的暂编第五十六师,保安十二支队改编的暂编第六十一师,合编为新编第七军。由原新编第三十八师师长李鸿任军长。以新编 军部分留守人员及原长春警备司令部的一部分人员编为军直属队,守备长春。其下辖各师情况:
新编第三十八师原为年成立的财政部湖南税警总团。这个团的人数多达差不多够一个师,由孙立人任团长。年,编入第六十六军改称新编第三十八师。同年入缅对日作战,由于损失惨重,当年调入印度整补,并优先更换了美式武器装备。年,改隶新编 军指挥,当时新编 军的军长是郑洞国。年,孙立人任新编 军军长,该军又再度入缅作战。年空运云南。日寇投降后接防广州市。年3月调来东北,在秦皇岛登陆后即参加了四平作战,曾在兴隆堡被我歼其一一三团一个营。四平战斗结束后,该师调鞍山、海城,当年12月,又调往九台。年1月7日,在其塔木、张麻子沟被我歼其一一二团1个营和另两个营的一部。当年5月,我又歼灭该团大部于老爷岭。以后,该师即调入长春市。在守备长春之敌的6个师中,该师可谓遭我打击最小、战斗力最强者。该师兵员和装备也属长春守敌中的 。它虽小受损失,经将自己保留的在印缅作战时多余的武器补充后,仍能保持原来的水平。每步兵班配有1挺轻机枪,正副班长配冲锋枪。每排有一个配备两门六O炮的炮班。营机枪连有重机枪8挺,营火箭排有小火箭4门。团迫击炮连有八一迫击炮12门,战防炮连有三七战防炮8门。还有一个师属七五山炮营。人员经补充后达1.1万余人。马余匹,各种汽车余辆。新编第三十八师在长春守敌中是佼佼者,其它各师是无法相比的。
暂编第五十六师,原为伪满洲国军派出的冀东讨伐队,原称铁石部队。日本投降后,被国民党改编为东北保安第二纵队。年11月空运长春。年4月14日,我军解放长春时被我全歼。后来,该部首脑刘德溥又收罗其残兵败将及一些土匪,又于年夏,被国民党东北行营改编为第十二保安区。下辖四一、四二、四三、四四等4个团,其中四三团在沐石河子被我全歼。其余3个团于年9月改编为暂编第五十六师。同年秋季,在范家屯一带又被我歼灭1个团。11月编入新编第七军。年4月在机场被我歼灭近1个团,5月24日我第六纵队与独立第十师在长春外围大房身机场作战中又歼其两个团的大部。从4月起,该师奉命改为甲种师编制:配以原新编 军留长春之武器,补充兵员,加强人事,调换干部。但该师由于屡遭我歼灭性打击,士气极为低落,许多士兵希望我速打长春以便缴枪回家。师长刘德溥不为上峰所信任更换为张炳言。全师原为余人,后剩残部两三千人,只好改为师属两团制。因此,该师虽在新编第七军的建制内,但其地位却是低下的。
暂编第六十一师,是在年冬以保安第三支队(原为保十二支队)及嫩江保安队改编而成。其成份大部为土匪、伪军及铁路警察。军官均换为南方人,营连干部多为新编 军第三十师所派,并有一部分南方老兵,东北兵员占80%。全师余人,战斗力较强于暂编第五十六师。年5月长春外围作战中,该师一团被我歼灭5个连,二团被我歼灭7个连,共被歼12个连。
预备师(即补充师),是在年5月初由吉林师管区志愿兵之 、二、三团组成。其成份很杂,全师余人,逃亡地主和地痞流氓约占50%,生活无着之青壮年占25%,其余则为被抓的壮丁。武器装备到八成,很杂乱,美式、日式、捷克式都有,每连只有四五挺轻机枪。守城后期补入各师。
青年教导团是在年秋由驻抚顺的二O七师派来长春的一批干部,招募知识青年所组成。年春,又强迫松北联中学生千余人补入,共约人。其成分青年学生占70%,因生活无着而参加者占30%。士气低落,逃亡者甚多。
自年3月11日起,国民党第六十军弃吉抵长。长春守敌的守备任务由1个军增为两个军,守城兵力几乎增加了1倍。
国民党第六十军所辖3个师,兵员不足额。该军装备尚可:连有轻机枪9挺,小炮3门,冲锋枪10支。军官大多数是云南人,因损失惨重,云南老兵均被提拔为下级干部,这些人,忠实于龙云、卢汉,不肯轻易放下武器。部队野战攻坚能力虽不甚强,但在阵地防守的顽抗程度以及工事构筑、火力组织的经验等方面,尚不容忽视。该军下属各师情况:
八二师,为第六十军的主力。该师南方人多,到达长春后,补北方人约30%。全师约人,战斗力较强。
暂编第二十一师,全师约人。战斗力较强,以往遭我打击较多。
暂编第五十二师,为乙种师编制。吉林铁路警务处之铁路警察编为第二、三两个团后,除由 团调拨一部分轻重机枪、六O炮外,其余武器仍是原铁路警察之步枪。因而该师重火器甚少。全师约余人,战斗力最弱。
预备师,由吉林师管区志愿兵之第四、五、六等3个团组成。共约人,其成份与新编第七军之预备师相同,武器装备不足半数。后期也补充到各师。
第六十军军直属队,尚有输送团、山炮营、工兵营、通信营、特务营、汽车连等共约余人。
长春守敌除新编第七军和第六十军两个正规军外,还有一些来由复杂的地方部队。这些部队是:
——吉林保安司令部。梁华盛走后,由郑洞国兼司令,李寓春为副司令。下辖两个保安旅及一个独立团。保安一旅,下辖3个团,旅长何大刚。其 团是伪满警察及部分土匪组成,为该旅历史最久、战斗力最强者。装备多为伪满残留。二团是由磐石、桦甸之保安队组成,战斗力与装备都不及一团。三团于吉林撤退时刚刚成立,当时尚未编好。保安二旅成立不久,旅长何恃气。该旅是由收编九台保安队、警察、地主武装与地方团队等组成。独立团,团长张贯三,原是流窜于吉东一带之土匪平推队所组成。曾一度编为蛟河保安团。以上共约余人。
——骑兵 旅,成份更加复杂。其前身是收编长春市郊的土匪。如老三点、松北、红驹好、久合君、交的宽、大龙、老太太等以及逃亡之德惠、农安、扶余、九台等县区的保安团队凑编起来的骑兵团。因无经费,虽经收编,仍旧大部分散于市郊,靠抢掠过日子。我军逐渐包围长春,这些土匪兵在郊区的地盘越来越小, 再也混不下去了,只好缩回城里找饭吃。因而,曾一度移交吉林省政府,改名为骑兵 、二支队(也称长白部队)。尔后,归长春守敌 兵团司令部,改称骑兵 、二团。第六十军自吉林弃城抵长后,骑兵二团抽调5个连编为第六十军骑兵团。此后,又将骑兵 、二团编为骑兵 旅。共约0人左右。
——骑兵第二旅,原为长春守敌联勤十六兵站支部挽马大队、监护连以及招收的松北联中学生,并合编了一部分土匪组成。该旅下辖两个团,约0余人。但武器装备不齐,又没经过训练,战斗力较差。
——吉黑人民剿匪总队,以军统局特务头子袁晓轩为首领,于年4月5日受命成立。其成员主要是收编的土匪。共有1个炮兵队,1个直属队和7个支队,人数可能有四五千人。番号代字按7个支队、直属、炮兵的序列,为:秉、承、领、袖、意、旨、勇、往、前。
——新编 军留守处,主任范纯士,共约0人。5月初,选拔0人编成1个团。该团多为老兵,战斗力与装备不低于新编第三十八师任何一个团。缺陷是体质不强,老小不等,也非固定建制,许多人有眷属拖累。危急时可以参战。
——长春警备司令部,李鸿兼司令。下辖宪兵营,吉林警察总队,余人,余枪,长春市警察约0人,枪支,长春市人民自卫总队,约余人,是受军训之商民组成,据说武器与战斗力均优于警察。
——吉林师管区,司令李寓春,共有6个新兵大队,共约千余人。
这些杂乱的国民党地方武装,与新编第七军和第六十军合在一起,号称十万之师,其实成分是十分复杂的。在以郑洞国为首的 兵团部率领下,固守孤城。
年3月,六十军撤入长春后,郑洞国又奉命到长春视察。当时,他认为新编第七军和第六十军,一个是嫡系的中央军,一个是非嫡系的地方部队,彼此派系不同,必将互相歧视,互不协同,甚至贻误战机。他将此情况汇报给卫立煌后,卫立煌深以为然,立即发报要郑留在长春,筹建 兵团司令部,任他为兵团司令官,坐镇长春,统帅两军和地方部队,并以吉林省党政大权相托。但是,郑洞国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背这个包袱,执意不肯留在长春,仍旧返回沈阳复命。卫立煌借口郑与曾泽生、李鸿都能合得来,一再劝架。蒋介石也以手令下达。郑洞国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又于年3月15日重返长春,以东北剿总副司令兼职的名义,就任 兵团司令官。兵团直属队的组成,大多数抽调于新编第七军。
然而,郑洞国坐镇长春,统帅两军,根本弥合不了嫡与庶之间的矛盾。在国民党军的法度里,嫡系与非嫡系之间的关系竟有天壤之别。尽管第六十军的成功撤退曾得到蒋介石的赞许和某些外国舆论的吹嘘;但却得不到友军的敬佩和上峰垂青。第六十军满以为从此能够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撤退时损失的物资装备能迅速得到补偿,结果却大失所望。新编第七军大骂他们是花子兵,脓包官。东北剿总对第六十军要求的各项补给品,指令新编第七军将新编 军从长春空运调走时,交他们经管的装备和重型武器、车辆、马匹、弹药、被服等,就近调拨,但新编第七军却把持着全部物资,借口库存不多和已废旧损坏而大打折扣。经几番呈报交涉,才拨给小轿车1辆,吉普车3辆和快要报废的卡车4辆。调拨的其它装备也多半不堪使用。而新编第七军本身则大不相同:连长以上军官都有吉普车,军师长除吉普车外,还有一两辆时髦的轿车。新编第七军的士兵也都着美式服装,歪戴着帽子西式衣,神气十足。两军相比,一个像有钱有势的大豪,一个恰似无钱无势的穷光蛋,相差极为悬殊。第六十军的官兵们,不免自惭形秽,从而芥蒂横生,互相关系愈发紧张。郑洞国为了拢络第六十军,以缓和矛盾,于年4月,保荐曾泽生为 兵团副司令。李鸿对此却极为不满,他不但不把曾泽生当做上司看待,而且嗤之以鼻:资望不足,不配当副司令官。郑洞国为了当好和事佬,又保荐李鸿为长春警备司令。从此李鸿更是自视不凡,同曾泽生争雄;两军部队之间的矛盾,也日趋尖锐。
郑洞国于3月15日由沈阳飞抵长春,3月25日在长春励志社大礼堂宣誓就职。宣称,蒋介石赋予他的任务是固守待援,相机出击。于是,他对固守长春作了如下部署:
以长春纵贯南北的中山路(现斯大林大街)为分界线,分为东西两个守备区。新编第七军守西守备区,第六十军守东守备区。 兵团部驻伪满中央银行大楼。中山广场划入新编第七军防区,由 兵团部警卫队直接防守。
西守备区:新编第七军军部位于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现吉林省委大楼),新编第三十八师为机动部队,并担任兴安桥至洪熙街之防务,师部与军部同住关东军司令部大楼内;暂编第五十六师,除派一个团守大房身机场外,还担任西广场至兴安桥之防务,师部位于中山公园东南角伪国防会馆旧址(现为吉林省电影发行公司);暂编第六十一师,担任洪熙街(现红旗街)至南岭之防务,师部位于红十字会(现长春市图书馆);青年教导团,驻于伪满经济部、司法部旧址。
东守备区:第六十军军部位于中山大街北端满铁支社旧址(即站前铁路局大楼); 八二师,担任东大桥以北至长春西站之防务,师部位于原朝日通宝山百货商店(即现长春市第二百货商店);暂编第五十二师,担任东大桥至全安桥及二道河子之防务,师部位于东三道街成功银行(现南关区银行南街办事处);暂编第二十一师,担任全安桥至南岭之防务,师部位于通化路树勋街(即现医院)。
吉林保安 、二旅及独立团,驻守长春外围宽城子、宋家洼子一带。
长春守敌主要炮兵:重炮为新编第七军之重炮营(欠1个连)共8门,分别配置在中正公园及中山公园内,山炮,包括新编第七军山炮营,第六十军山炮营,新编第三十八师山炮营,共30余门,分别配置在伪皇宫、牡丹公园、西广场女中、民权公园、南岭动物园等处。
长春守敌有装甲火车两列,分属于新编第七军和第六十军两区守备部队,用以阻击或侧击进攻之敌,必要时归兵团统一使用。此外,长敌尚有装甲汽车两辆,属于长春警备司令部。
防御工事,谓之坚冠全国,环城工事的层层副防御设施,也曾称之为固若金汤。此外,还设有康德面粉厂、印刷厂、净水厂、建国庙、红十字会、绿园等6个外围据点,这些据点,都是深沟高垒,围着层层的铁丝网和其它障碍物。城外还有收编的两个(土匪)骑兵团(即骑兵一旅的前身)在到处流窜。如此设防,的确是任何守城国民党军所不能及的。
于是,郑洞国下定了决心。他要坚守到底,他觉得他应该而且必须完成蒋介石赋予他的固守待援,相机出击的使命。他规划了一个固守方案,即:加固工事,控制机场,稳定内部,搜刮粮食。誓与孤城共存亡。
郑洞国凭着久经疆场的经验观察局势,对固守长春并不那么乐观;但却怀有侥幸心理,因为他当时还没有领略过我军久困长围作战手段的威力;尽管如此,这位守城的主将也还是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来就任此职的,来支撑这座孤城的局面的。难道其它的将领、官佐和士兵们,就不为自己的命运和前途担忧?不言而喻,坚冠全国的现代化设防,抑制不了国民党军官兵们不战自败的精神崩溃。守城开始,就为他们注定失败的命运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