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少年时的我们,曾在一起藏猫猫

我和她,少年时的我们,曾在一起藏猫猫。我曾经非常喜欢她,喜欢得常常夜不能寐,所食无味,却从未表露过,甚至都不敢正视她,有时候只是偷偷地瞄她一眼,很怕她发现我在看她。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曾经炽烈如火,盯得我不敢抬头,耳根发热。她叫香儿,稍大于我。香儿自己说,小时候在窗台上玩耍时不慎摔伤,只读了小学三年级,便告别了课堂。

也许是因为香儿是女孩子的缘故,好了以后,从此再未踏进过学校的大门。那个年代,女孩子读书无用的思想在乡村还有一定的根基。记得大概十六七岁的时候,在一个夏夜,我与香儿跟另外几个小伙伴像往常一样,玩起捉迷藏来。此时的月儿刚从东方升起来,金灿灿的,如同明亮的圆盘一样。乡村的月夜是异常美丽的。柔和的月光之下,孩子们尽情地嬉戏玩耍,无拘无束。一些大人们也搬着木椅坐在院子里,享受着这醉人的温馨。这个时候,小伙伴们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捉迷藏。旮旯胡同,房前屋后,没有猪的猪舍,掏出坑的柴草垛,都是很好的藏身之所。“开找了——”另外几个小伙伴已经藏了起来。我与香儿跟同伙的庆子一听到信号,马上就出发去找了。庆子跑得快,扔下我与香儿在后边。

一声喊过之后,夜,变得安静多了。温柔的月光抚摸着我与香儿,星星们微笑着对我们挤眉弄眼,远处还不时传来一声声悦耳动听的虫鸣。真是鬼使神差,我与香儿突然间停下来靠着一堵墙,抬头望着天空发起呆来。

不知不觉中,我感到有细热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我低下头来,蓦然发现香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轻依在我的身上。我立刻觉得自己的脸热了起来。只听香儿说:“天上一定很美吧,如果我们能飞上天去,那该有多好啊。”香儿的声音如百灵歌唱般好听。

我慢慢地移开身子,支吾着说:“那儿——那儿一定比我这儿好。奥,对了,我该去找他们了。”于是,我扔下香儿逃跑似的去找另几个小伙伴了。香儿一个人伫立在那里,没有与我一同去找其他藏起来的小伙伴。回到家的时候,夜已深了。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满是香儿。她为什么要说那句奇怪的话呢?我忽然觉得香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香儿有一双让人百看不厌的大眼睛。整个夜里,香儿的身影总是在我眼前晃动。这个月夜,我失眠了。月儿是那么圆,星儿是那么亮……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甚至觉得自己也是那么的美好……

那时候曾天真地以为,我与香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定会修成正果。甚至暗自发誓,此生非香儿不娶。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想法真的有些幼稚。

在某一天的夜里做了我一生中可以说是最美好的一个梦,梦见与香儿携手在热闹的唢呐声中走入了婚姻的殿堂。香儿身着一袭红装,蒙着红盖头,妩媚无比。梦中的我心花怒放,陶醉其中。醒来时,才知道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顿感此梦太短,很遗憾这么快就醒来。

我们同是十八岁那年,香儿远嫁。那时我还在学校里混日子,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或许在别人的眼里,在香儿的眼里,我还是那个前三,至少没有跌破前五的好学生。其实,此时因为严重的神经衰弱,我已无心学习,学习成绩更是不堪一提。我曾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够大胆一些,敢于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表明心意,起码给她一些暗示,让她能看出来自己喜欢她。不管成功与否,起码此生无憾。庆子曾说:“你喜欢香儿!”那时我还嘴硬:“我没有,”我生怕庆子看出来我的心思,立刻说:“我喜欢我们班里的谁谁谁。”其实,那时班级里真的有一个漂亮女孩子的眼神差点把我带进了沟里,但我对香儿的喜欢从没有改变过。

我知道庆子喜欢香儿,庆子总是找机会讨好香儿。我看得出来,香儿对庆子并不感兴趣。有一回,庆子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大堆好看的野花送给香儿,弄得香儿不知所措。l

我不如庆子,起码庆子对自己喜欢的人努力过。而我明明喜欢却羞于表白,让对方以为我有多清高似的。假如当初我有庆子那样的勇敢,我的人生是否会改写?现在想想,还真的很难预料。

还有,香儿家境殷实,她的父亲后来成了乡里的干部,让众人仰望,这也让人产生了有些遥不可及的感觉。

但是人生没有“假如,”“假如”只是存在于人生的幻想里。现在,我们都各自安好,幸福美满。也许,这才是老天给安排得最美满的结局。时至今日,我与香儿的最后一次相遇是在一九九五年的夏天,我与身怀六甲的老婆去丈母娘家,香儿领着她满地跑的儿子从娘家回自己的家。从老屯出发,碰巧我们同乘一辆车,我与老婆在县城下了车。香儿到哈后转乘火车前往德惠自己的家。在车上,香儿的目光没有在她不认识的身怀六甲的老婆大人身上驻留多久,也没同我的老婆搭话。她的性格没有改变,还是那么大胆,旁若无人地与我唠起了家常,只是我已经没有了少年时的胆小怕羞。

我称香儿为姐,与她谈笑风生,无拘无束。忘了给老婆介绍她是谁,也忘了当时顾及老婆大人的感受。

车里已经没有空闲的座位,我们都站着,香儿离我很近,穿着短袖,道路不平,车子摇摇晃晃,我们的手臂不时地碰触到一起,心中不免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是香儿自远嫁之后,我们第一次正面遭遇。

老婆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更不知道我们曾是少年时的玩伴。以为我们只是相识的屯亲或路人,回家后也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

我跟妻子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奶吃,是香儿的母亲喂了我三天的奶,才得以活命。还听我的母亲说过,那时候香儿刚出生不久,我们两家还是邻居。

如今时过境迁,我们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们,一旦再次偶遇,或许我们只是相视一笑,所有欲言之言,会在这一笑之中全部释然。

并会互相指着对方笑着说:“你已经有白头发了,”或是:“我们都有白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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