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纪精选德惠昭昭杨时和道南书院的故事

本文导读——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教育。而一个人文荟萃之地,它的教育必定有其契机,就像是一道门的开启。

和西湖一样,湘湖同样也多次被前人所疏浚和整修,而其中,理学大家杨时是必须要提到的人物,同样,萧山一地的教育,和萧山深厚的文化底蕴,这其中,我们同样不会忽略杨时。

有意思的是,在湘湖的整治中,作为杨时的助手,当时的县尉方从礼更是籍籍无名,好在历史是公正的,《四库全书》收录了宋许景衡写的《方文林墓志铭》一文,方从礼作为湘湖具体督造者和湘湖“均包湖米”的实施者,在历史的迷烟中早已为我们呈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杨时和方从礼,在历史上,并没有特别瞩目的光彩,但他们成就了湘湖,而杨时的道南书院,同样延续了一代文脉。(李郁葱)

正文从这里开始——

德惠昭昭

杨时和道南书院的故事

说起萧山的教育史,道南书院是一定要讲的。

说起道南书院,就不得不说一个人。此人来萧时已年过六十。他首先是一名学者,然后是一名官吏。

他,就是杨时,南剑州将乐(今福建将乐县)人。中国的许多地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名,可将乐不愿意改。也许其中原因,也与这个杨时有关。

杨时在天下的盛名,在于有二:其一是为官清廉,为民办实事;其二是把起于周敦颐、程颢、程颐的理学发扬光大。

杨时是“程门立雪”的主角之一

也许,在杨时的心里,声名都是身外之物,为民才是根本,传播老师的理学才是根本。但真正使杨时走进大众心里的,是一个典故。

人一辈子也就短短几十年,入一个典故不简单。“名人门前是非多”,后人为加强名人效应,往往凭空产生许多典故,这不,老实人杨时在历史上也有一个典故。

杨时一生立志著书立说,曾在许多地方讲学,备受欢迎。他特别喜好钻研学问,到处寻师访友,求学期间发生一个著名的故事,即“程门立雪”,作为尊师重教的典范,此故事流传甚广。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据《宋史·杨时传》载:“熙宁九年,中进士第……一日见颐,颐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这个记载说明杨时曾就学于程门,先是在颍昌,投于著名学者程颢门下。程颢死后,杨时到其弟程颐门下,在洛阳伊川所建的伊川书院中求学。深得程颐的喜爱,被程颐视为得意门生,得其真传。其中“颐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一段,翻译成白话文则为“程颐闭目静坐,杨时和游酢侍立在老师身旁一直不曾离开。等程颐醒来的时候,门外的雪已经超过一尺厚了。”根据这个记载可推理出,当时杨时与游酢是在室内,“侍立”嘛,就是站在一旁,可见两人身上并没有沾雪。

《宋史》编撰于元末,离两宋尚且不远,它的主要史料来源是宋代的国史、实录、日历等宋朝史官的原始记述,加上两宋印刷业发达,许多资料得以完好保存,因此可信度高。随着时间的推移,“程门立雪”的典故,以讹传讹,出现了多种“版本”也在情理之中。

当代有很多学者发现这个史书隐藏的“彩蛋”,其实中国古代这样的“彩蛋”还是蛮多的,更多的是体现了历史的有趣细节。

杨时在萧山的盛名,也有二,其一是率民众开筑湘湖,惠及于民;其二是办了个书院,开启了民智。他主政萧山的时间并不长,然而为萧山人民做的两件事,带来了缠绕千年的福祉,使其成为家喻户晓、流传千年的灵魂人物。

德惠祠是湘湖历史的见证

萧山县城周围农田易旱易涝,连年受灾。乡民曾多次要求将低田蓄水为湖,以灌农田,但都未实现。据北宋许景衡《方文林墓志铭》(文林是杨时主政时的县尉方从礼最后被任命的官职名,可惜他未上任就去世了)记载,杨时一到萧山任上,“从礼亟以浚治请于有司”,而且陪同杨时到实地踏勘、调查、考察,并提出了的“筑堤围湖”“以工代税”和“均包湖米”等初步方案。

杨时因此也能迅速召集九乡长老征询、商议,又会同有关人员踏勘实地,他“裁决如流”,决定废田筑湖,蓄水解旱。他还邀集并说服了颇有微词的官绅和富农,统一认识,获得了支持。同时任命方从礼为这个筑湖工程的总指挥,“躬督其役”即全面负责水利工程的施工。经过19个月的修筑,多亩水面的巨湖如期竣工。

杨时非常高兴,到湘湖浮舟赏览,并写有《新湖夜行》一诗,诗云:“平湖净无澜,天容水中焕。浮舟跨云行,冉冉躐星汉。烟昏山光淡,桅动林鸦散。夜深宿荒陂,独与雁为伴。”这是一个秋天的晚上,杨时沉浸在秋月的暧昧目光里,在摇晃的小船上远眺,泛着白光的湖水,惊乍起一排水鸟,远处沉闷的歌声忽隐忽现,让杨时微微有些醉意。60岁的杨时可能会一边吟诵诗句,一边放飞其辽阔的心境,聊发一下少年狂,上顶繁星,下摘水中月,这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杨时当时是一个人游的湖,还是与属下一起游的湖,抑或与民同乐,一起在月光下畅游,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在杨时这个巨大的背影之后,一定有一个不孤独的千年光亮,侥幸锁在了典籍里,留存在越王城山的叶脉里,静守着一款寂寥的方寸之间。

如果没有杨时的决策与个人魅力,凝聚民心,就没有湘湖的灿烂;如果没有县尉方从礼的献策及督造,也就没有湘湖的锋芒。于是后人立祠祭祀杨时不断。从宋始,初称杨长官祠,后不断扩建祠宇,增加祭祀对象。至明初,年久失修渐废。至明成化元年(),尚义之士捐资修复,绍兴郡守彭谊顺奏请朝廷赐额。明宪宗敕赐其“德惠”。

这在萧山现存的历代方志中,颇多记载。德惠祠是湘湖历史的见证,也是萧山民心民意的真实记录。

杨时是大儒,开创一代学风

道南书院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各有说法。

杨时任萧山邑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筑湖上,何况建筑书院也是需要时间的,那时杨时办的书院也许就是利用现存的房子,房子简单,陈设也简单,现存的文献不足以佐证书院的气派和辉煌。当然,“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书院的贵气不在于建筑,而在于师者,杨时是大儒,开创一代学风。

直到明成化二年(),为表示对杨时“正学之派”“后学模范”的推崇,时任邑令窦昱下令在德惠祠旁建纪念性的建筑——道南书院,有正厅3间、门厅3间、左右夹堂各1间,周有围墙,自成院落,这倒有点像书院的样子了。明正德年间(—)修的《萧山县志》记载“萧山八景”中有“书院遗香”一景,这书院指的就是道南书院,成为一座城市的寻根与再生的符号。一百多年后的万历年间(—),书院经年失修而坍圮。

德惠祠是后人为祭祀杨时而立,道南书院是杨时所开创,它们互不遗忘是必然的。

历史上的德惠祠并不在湘湖城山,明嘉靖三十六年()知县魏堂修《萧山县志》(祠祀·德惠祠)载:“在治西二里,净土山之麓。成化元年()赐额,祀宋邑令将乐杨时。”另据明提学副使刘钎《德惠祠记》记录,道南祠在德惠祠东侧,有屋三楹,中为堂,左右翼以两厢。前为仪门,前右为“道南书院”,左为庖湢之所,右前为外门。

“孔颜道脉,程子箴规,先生之德,百世所师。”这是宋理学家朱熹对一个人的赞语。赞语规格很高,所赞的对象,规格应该也很高,曾任龙图阁大学士,此人就是杨时。

杨时在萧山,办书院、收教弟子,学生达千余人,长期的教学实践造就了杨时独特的学习理念,其学习之道倡导“以圣人为师”“学始于致知”“知止而力行”,充分体现了其理学教育的目标、内容、方法和境界,在中国思想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条穿越千年的“上学路”

自从北宋政和年间杨时走进萧然山后,原先幽静的净土山麓,逐渐青衿如云,儒士成林,萧山由此学风聚兴,文风丕盛,名士辈出,人文蔚起。这座书院到底培养了哪些学子、使用何种教材、制定何种学规、时间持续多久?举凡种种,考证已难,但书院的所产生的带动作用不可估量,从而开启了萧山崇儒重士、兴办教育的黄金时期,令后世士人心慕手追,尊贤育才。

“江山代有人才出”,自宋代开始,元、明、清三代萧山书院百花齐放,历代学子大放异彩,光进士宋朝为67名,元朝4名,明朝76名,清朝达到多名,由此形成一道灿烂辉煌的科举文化、儒学文化胜景。

书香萧山就是从杨时始,但不会结束。

杨时自己也不知道,在他身后的千年,由他播种的教育火种会在湘湖熊熊燃烧:“山清水秀胜潇湘,涵虚天镜落灵湖”。

杨时用他的足迹,他的眼界,他的呼吸,完成了他在湘湖这部拥有独特生命体验的作品,给渴望教育的人提供视角。一条穿越千年的“上学路”,那些曾经来过湘湖,也曾经定居过湘湖的学校,虽然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或消失,或迁建,对湘湖而言,这是一份文化印记。

当然,萧山“道南书院”对后世的影响,不仅仅囿于萧山,其实,萧山只是杨时传播理学的中转站。

道南书院到底在历史上发挥多大的作用呢?现有史料虽也不足以提供乐观的答案,但我们有理由相信,道南书院除了是培养学生的场所之外,对萧山当地的文化、教育事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道南书院有自己的土地,大面积土地所获得的地租可以成为书院正常运作的一部分收入来源,这是萧山地区书院常见的做法。

“萧山彬彬野俗淳,游杨风教至今新。千年道脉传濂洛,百里棠阴遍海滨。庙祀湖堤花满砌,泽流湘水昼长春。岁时腊伏供蘋藻,指点郊祠更几人?”明万历萧山进士倪朝宾的这首《书院流芳》诗,大致表达了时人对道南书院的崇敬之情。道南书院是萧山古代教育的巅峰,它也成就了湘湖的高度。

萧山“道南书院”供祀杨时与游酢(游定夫),不仅因为这两人是“道南学派”的主要创立者,并且同为“二程”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曾经在萧山为官。根据萧山《乾隆志别本》的说法:“祠东偏道南书院三楹中,供杨文靖公、游定夫公神牌。有司祭德惠祠毕,即至书院致祭。”换句话说,道南书院在德惠祠的东边,里面供奉着杨时、游定夫的牌位。当官府祭祀完德惠祠的杨时、魏骥、何舜宾与何竞之后,还会到道南书院来祭祀杨时与游定夫两位理学家。

杨时是程颐和朱熹之间过渡的桥梁

理学起于北方,最终在南方学者朱熹的手里长成了参天大树。在理学向南传播过程中,杨时的影响非常关键。

“程朱学派”中朱熹晚“二程”有百年,程颐去世,朱熹还未出生,他们之间所谓的一脉相承,必定有中间过渡的桥梁,这个纽带就是杨时。

杨时“上接濂洛之传,下开罗(从彦)、李(侗)、考亭(朱熹)之绪”,对中国文化重心南移以及闽文化的开发立下了筚路蓝缕之功,被后世尊为“程式正宗”“闽学鼻祖”。

大家的光环是鲜红的,但是我们不要忘了背后的绿叶,而杨时就是这样一片绿叶。他,可入史,可入诗,可镜鉴;他,在湘湖清澈的水里,供后人缅怀。

道南书院在历史上多有坍圮,历代多有修缮或重建。年9月18日上午,湘湖德惠祠、道南书院建成开放。德惠祠在东,道南书院在西,地势略高于德惠祠。在祠与书院之间,是明道亭,作为两座建筑之间的过渡。

重建后的建筑背靠城山,让这座看似平常的青山有了春风拂衣,疏林摇曳之感。德惠祠在保留了祠堂的特色上兼具了展厅的功能,把杨时的生平事迹以及他对湘湖的开筑,对萧山的贡献等内容进行展示;道南书院则更多保留了书院气质,通过正厅与两个侧厅的组合,将传道和授业的含义融入其中。

开放当日,现场还有几十个穿着古装的孩童在道南书院现场展示古代读书情形。穿汉服,正衣冠,聆听师训,齐诵三字经,拜师礼,点朱砂,从此“目明心亮、一点就通”,启蒙开笔,一路传承。

在历史中显得沉默的杨时,在萧山秀出了一道闪电,灿烂地发表在北宋这本书上。他的一生,没有走丢在妩媚的宋词里,也没有迷失在“桨声灯影”“花花美景”的生活里,而是以清晰的有价值的线条,唤醒了其内在的生命,有生气,有活力。

他的学术水平并非那个时代的巅峰,但他的所做的事,所写的文章,以绵柔和娓娓道来的风格一路道来。杨时,德惠昭昭,是北宋这口池塘里闪亮的一滴水。他的精神与灵魂,让人眼前一亮。他很干净,他很纯粹,湘湖有了他,忽然有了雄伟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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